从《铁道游击队》到《铁道英雄》：英雄书写的新时代转向

　　新中国成立70年以来，英雄书写不断是贯串中国电影展开的次要议题。在庞大叙事和经典叙事的系统之下，主旋律电影中英雄抽象的主体是根植于白色文明的反动英雄。近期上映的《铁道英雄》仍能看到人民英雄的抽象头绪，重写英雄故事成为了主流大片的次要题材。

　　中国电影中的人民英雄

　　我们通俗将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的电影称为人民电影，这一期间英雄叙事的主体是工农兵。以工农兵为主体的电影创作照应了“新英雄主义”实际，即大众是真正的英雄和反动的英雄主义。

　　所谓大众英雄或人民英雄，具有着汗青意义上和文明意义上的两重特殊性。区分于传统汗青中的民族英雄，白色电影中的大众固然是来自于各行各业，但他们的举动中却贯串着不可或缺的反动崇奉。人民英雄沉稳坚毅、聪明英勇的肉体品质与浴血奋战、保卫国度的高尚幻想皆来自于其政治选择与崇奉所带来的肉体力气，这恰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人民电影中的英雄特质。从文明的角度来看，中国式的人民英雄与东方电影塑造的英雄也有很大分歧。无论是西部片中在荒原决战的牛仔，照样漫威宇宙中的超级英雄，东方电影中的英雄抽象大多是漂泊的孤胆英雄或依靠团体力气拯救世界的团体英雄主义叙事，但中国电影中的英雄常常是在团体中完成团体价值与幻想的完成，只要将团体融入到团体傍边并为团体的好处而献身，如许的英雄抽象才干够成立。

　　上世纪1956年上映的由上海电影制片厂出品、赵明执导的《铁道游击队》恰是50年代到70年代人民电影中典型的以大众英雄为主体的影片。《铁道游击队》以1940年抗日战争为配景，讲述了山东临城枣庄的一支铁道游击队在大队长刘洪、政委李正的率领下，在铁路线上与日本侵略者睁开妥协的故事。电影的原型1939年成立的鲁南铁道大队由洪振海和王志胜组建，队员次要由铁路工人和矿工构成，在敌后妥协八年。铁道队依托抗日根据地的人民大众，在津浦铁路线上睁开游击战，劫取枪枝弹药和药品等物质。“铁道游击队”恰是典型的团体性的英雄抽象，他们的身份是通俗的铁路工人，但在反动肉体的引领下团结一致，应用人民的聪明展开妥协，并终究取得成功，显示了事先文艺为工农兵效劳的大众英雄书写。

　　《铁道英雄》异样取材于鲁南铁道大队，个中的教导员正如《铁道游击队》中的政委李正，为铁道队带来下级的指导与思惟的引领。当铁道队的妥协堕入低谷，在废旧的列车车箱中，教导员为牺牲的队员追授党员身份并在车窗上画下党旗，率领青年队员团体入党宣誓。可以看到，在新时代重写英雄故事中依然强调一种英雄的团体性与反动崇奉。

　　大人物的平面描写

　　在新中国成立后期，人民电影中的抗日英雄或反动英雄抽象常常是比拟一致的，电影情节大多只展示他们在与敌妥协的进程中英勇坚决、沉稳镇定的性情和浴血奋战的庞大场景。在《铁道英雄》这一新期间的英雄书写中，我们可以看到电影对群体中的团体和边沿人物平面化的描写。

　　范伟所扮演的调度员老王可以说是本片最为成功的脚色塑造。他身体痴肥，腿一瘸一拐，嘴里常常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爱抽上两根喝上几口，喜好逗添煤的少年叫他爹，常常给车站的日本人抓一把花生，点头哈腰、愁容浑厚。但同时他也是为铁道队输送谍报的卧底，面对日军的盘诘他神采如常，却在日军走后吐露出严厉的神气。老王这一人物身上还承载着悬念，当他与添煤少年分吃苹果时，少年想要他的折叠小刀，老王却说“还没到时候”。在老王确知本人曾经露出，预备背注一掷炸死汉奸时，他将小刀给了少年并说“是时候了”。

　　影片的后段，老王被抓捕上车，少年豁然开朗，在汽笛的轰鸣声中大喊老王“爹”的时辰，影片被衬托向低潮。除此之外，老王在上车的那一刻与濒死之时哼唱的小曲儿“太阳出来”，也暗示着永夜已尽、拂晓将至。电影对老王表面特点和性情、习气的细节描写，和在其身上所布置的悬念和隐喻，使得人物抽象愈加饱满，和英雄性在伟大人物中的升华愈加真实。

　　在《铁道英雄》中，大人物或许边沿人物有多样、平面的出现。护士小庄后来在日军的医疗队任务，胆怯寡言，但在日军盘查铁道队长老洪时，她将装有谍报的烟藏在绷带中，最初介入援助了山区军队；添煤少年的父亲下矿后死活不明，以往他面对日军的敦促打骂不断唯唯诺诺，但在老王被抓后他奋起对抗，与日军决死格斗；亓顺本来在兵工厂验枪，哥哥亓鲁牺牲后，他也投身到妥协中，为铁道队晋级和革新兵器……

　　在新时代的英雄书写中，日常生活的经历愈加被强调，人物塑造愈加重视其内心世界与感情活动。不是神化的英雄而是人化的英雄从新走向荧幕，现实性的描写为早已远去的、耳熟能详的汗青供应了可接近的路子和全新的了解角度。这些大人物、老百姓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然则当他们汇入到反动和汗青的激流傍边时，他们又展示出了英雄的品质。当下的白色电影恰是在这个意义上完成了日常生活的小瘦语与庞大叙事之间价值鸿沟的弥合。

　　主旋律电影的贸易包围

　　近年来的主旋律电影不断面对着代际叙事的应战，也就是传统的白色叙事若何与年轻一代达成无效的沟通，在重写英雄故事的进程中也呼叫着国度和民族认同的从新建构。在这个意义上，《铁道英雄》经过贸易叙事逻辑的嫁接进行主旋律电影的包围。

　　影片的开篇即是惊险安慰的商行刺杀与劫车局面，快节奏的剪辑与激动慷慨的配乐，列车在茫茫雪原奔驰的庞大场景，敏捷将观众带入影片讲述的时空场域。影片经过铁道队的三次劫车划分叙事段落，第一次成功劫获药品后，藤原开端对老洪等人的身份发作疑心，第二次劫兵器的铁道队员遭到潜伏，老王的卧底身份也被发现，第三次劫车则是老洪与藤原的最初决战。经过成功、被疑心、失败到英雄之死，和跌荡放诞崎岖的情节走向和多线交织的叙事形式，影片显示出较强的戏剧张力。

　　全体来看，《铁道英雄》存在着明暗两条叙事线索。明线是铁道队员骑劫列车的枪战举措戏，暗线则是在敌军看管下老王和老洪用烟传递谍报的悬疑对决。在举措戏的局部，影片经过殊效和剪辑手艺，在活动的列车空间中营建视觉与听觉的两重安慰。在谍战悬疑的局部，情节则更多发作在运动的车站，从而转向人物的内心世界，经过敌我单方的互相摸索与言语比武，衬托暗潮涌动的僵持氛围。除言语上的比武，一些肢体语言的细节也推进了重要氛围的构成。例如，老王常常给古本站长送花生和酒，但最初一次古本向他交卸列车进站工夫时却没有接过老王的花生，暗示着老王的卧底身份曾经露出。

　　值得留意的是，影片应用较大篇幅描写反派人物藤原，经过对其智谋与残暴的展示，强化敌我单方之间的统一抵触。铁道队与日军的妥协被具像化为老洪、老王等人与藤原的比武，藤原运用千里镜看管车站的一举一动也显示了铁道队员不断处于被旁观位置的重要与压制。为勇毅聪明的配角设置一个弱小的敌手并经过两者此消彼长的互动来推进情节展开，这契合根本的贸易片叙事逻辑，也契合观众根本的旁观习气。影片的最初，老洪在列车上用烟扑灭身上炸弹的引线，与藤原玉石俱焚，远处的山坡上，教导员和其他的铁道队员注视着这一幕的发作，预示着惨烈的妥协当时，进展的火种依然保存。

　　从《铁道游击队》到《铁道英雄》，新时代主旋律电影在英雄书写中出现出了与人民电影期间大众英雄和人民英雄抽象塑造的照应，团体主义与反动崇奉是中国式英雄的抽象特质。我们还应留意到新期间英雄电影中对群体中的团体、大人物的发掘，将神化的英雄复归为人化的英雄。与此同时，主旋律电影对贸易化逻辑的嫁接，也显示出在面对着代际更迭和市场应战的当下，白色叙事的包围途径。

　　（作者赵宇翯为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张慧瑜是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员、北京市文联2021年度签约评论家）